14 November 2021

广行三教

 (发明)三教圣人,皆具救世之念,但门庭施设不同耳。儒用入世之事,佛行出世之法,道则似乎出世,而实未尝出世者也。孔颜虽圣,然欲藉以却鬼驱妖,则迂;佛道虽尊,然欲用以开科取士,则诞。此三教所以有不得不分之势也。
(发明)三教圣人,都有救世的理想,但所采用的方法各不相同。儒家专讲入世的事情,佛家专讲出世的方法,道家表面上出世,而实际上并没有出世。孔子颜子虽然是圣人,但要他们赶鬼抓妖,就不切实际了;佛的道法虽然最高,但要用它来开科取士,也不切实际了。这就是三教不得不分的道理。

人非一途可化,故圣教必分为三。譬如三大良医,一精内科,一精外科,一精幼科,术虽不同,而其去病则一也。若三人共习一业,所救必不能广。故曰:为善不同,同归于治。
人不能只用一种方法来教化,所以圣人教育就分为三种。好像三大良医,一个精通内科,一个精通外科,一个精通小儿科,医术虽不同,但治病的目的都是统一的。如果三个人都学一种医术,所救的人就不能很多。所以说:为善的方法不同,但都导归世界走向安祥和平。

余阅贵州铜仁府志,知向来本名铜人,因其地有铜人山,故名。后改人为仁,而地与山,俱更其旧。山在巨浸中,其下皆水。曾有一年大旱,见山下尽空,但有三大铜人,头顶此山,岿然直立,而三人,恰是三教服式。窃思此山,乃开辟时物,尚无三教名色,而铜像又非人力所铸。始知三教门庭,本天造地设,合下当有。况帝君德位,超乎人类之上!岂不知孔颜大道,已如日月经天,而必欲牵合释道,以之训饬士子乎!又考南阎浮提,名虽一洲,其中国土甚多,每一国土,各有圣贤持世立教,如孔子、老子者不计其数,但各国姓名不同耳。至于书法,亦有六十四种,今儒者所读,不过举业之书,此外所见,能有几何?所以三藏十二部之文,龙宫秘笈之语,不唯不见,见之反加排斥。以为苟不如此,便不似儒道。不特宣之于口,并著之于书。无不曲肆诋毁,一片意必固我之私,习成党同伐异之套。至考其旦昼所为,幽独所念,无非争名逐利,欺世害人。甚至夤缘奔走,赌博樗蒲,无所不至。凡吾儒正心诚意之学,济世安民之道,全然不讲。但损儒门之望,何增学术之光!帝君示以广行三教,可作午夜之钟矣。
我翻阅了贵州铜仁府志,知道铜仁本名为铜人,因为这个地方有铜人,所以就取了这个名字。后改为铜仁,而地和山也改变了原来的面貌。山浸在大水中,不知有多深。曾经有一年大旱,水都干了,就看见山下全部空了,露出了三个铜人,头顶大山,岿然直立。这三个铜人恰好穿着三教的服装。我想,天地开辟时就有这山,而那时还没有三教的存在,而这些铜像又不是人力所能铸造的。于是我就悟出了三教门庭,本来是天造地设,在过去、现在、未来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。帝君的德位远远超过我们人类,他提出广行三教,我们还有什么怀疑呢?有人要问,孔颜大道已是日月中天,难道还一定要融合佛道,才能教育读书人吗?我查考南阎浮提,虽然都是一洲,但其中国土很多。每个国家各有圣贤出世立教,像孔子、老子这样的圣人,不计其数,只不过在各国的姓名不同罢了。至于各国的书籍文字也有64种,今天的儒生所读的书,只不过是一些科举的书,此外的知识还有多少呢?所以三藏十二部的经文,龙宫秘典的语言,从来没有见过,一旦见到就不分青红皂白加以排斥。认为不像他所想的,就不符合儒道。不仅在口里反对,而且还著书立说。横加歪曲,大肆毁谤,固执己见,自私无理,这种恶习无异于党同伐异,顺我者昌,逆我者亡。去调查他们平时所做的,私下里所想的,无非是争名夺利,欺世害人。甚至于拉拢巴结,赌博游乐,为非作歹,无所不为。对儒家正心诚意、济世安民之道,全然不顾。只是损坏儒门的名望,怎能替学子增光!帝君指示广泛地推行三教,可以作为我们长夜醒世的钟声啊!

人能学孔子,释迦必喜;人能学释迦,孔子亦必喜。若必欲从我教而善,则悦,不从吾教而善,即不悦,则是奴投主,兵投将之法而已,岂三教圣人乎?
人能学孔子,释迦一定高兴;人能学释迦,孔子也一定高兴。如果一定要随从自己的教派才高兴,反之就不高兴,那只是奴隶投靠主子,士兵投靠将官的做法罢了,怎能是三教圣人的意思呢?

广行二字,以心言,不以迹言。人能修仁慕义,即是行儒道,不必青衿墨绶,而后为士也。人能见性明心,即是行佛道,不必圆顶方袍,而后为僧也。
广行这两个字,是从内心来讲,不从外表来说。人们能够修仁求义,就是行儒道,不一定要青衫黑带,才算是儒士啊!人们能够明心见性,就是行佛道,不一定要圆顶方袍,才算是僧人啊!

拘儒闻广字,必嫌学问之杂,不知杂亦有辨。如天理而杂以人欲,王道而杂以霸术,米粟而杂以糠粃,此决不可杂者也。至于三教所言,皆有益身心之务。太山不辞土壤,故能成其大;沧海不择细流,故能就其深。奈何亦患其杂耶!一家之中,有食有衣,有财有宝,有仆婢田园,可谓杂极矣,然苟不如此,其家必不能富。若论腹中所食,则为饭为糜,为羹为炙,为醯醢盐梅,亦可谓杂极矣,然苟不如此,其人必不能肥。何独于三教而疑之?
迂儒一听到这个“广”字,就一定会嫌学问太杂,他不知杂也有分别啊!例如,天理杂有人欲①,王道杂有霸术②,米粟杂有秕糠,这一定是不行的。至于三教所说的道理,都有益于身心。泰山不嫌小土,才能成为那么大;沧海不择细流,才能汇得那么深。怎么能够说它杂呢!一家之中,有食有衣,有财有宝,有奴婢田园,可以说很杂了,但不这样,这家就一定不算富裕。再如肚子里所吃的东西,有饭有粥,有汤有菜,有酱有醋,有油有盐,可以说是杂乱极了,但不这样,人就不能胖。为什么独独对广行三教,就怀疑呢?

注:①天理指人的善良本性,人欲是个人的私欲。
    ②以德化人,施行仁政,是王道;反之,是霸道。

论广行之益(原文译白三则)

助扬王化

国家太平所依靠的办法,不过赏罚二字。使赏罚严明,并辅助以教化,就必须大力推行儒学。但赏罚所能涉及的范围,只不过千百分之一罢了。如果要追究私下里所做,念头里所想,那么即使家家有一位孔子,户户立一位皋陶①,也做不到啊!所以世人怕国法,远不如怕天罚法。因为国法可以逃避,而天罚无法逃避。于是大力推行佛道二教,使人人都懂得因果的道理,那么世人方寸之间,就不敢轻举妄动了。比起孔子作《春秋》的功劳,有过之而无不及了。
注:①皋陶:也称咎也称咎繇,传说为舜的臣子,掌管刑狱之事。
刘宋文帝对何尚之说:“范泰、谢灵运曾经说,《六经》本来是为了救济世俗的人,如果要寻找本性真谛,就必须用佛理作指南,全国都受佛化,我就能轻而易举取得天下太平了!”何尚之说:“渡江以来,王导、周顗、庾亮、谢安、戴逵、许珣、王蒙、郗超、王坦之、我的高祖兄弟,没有不皈依三宝的。如果百家的乡,有一人持五戒,就会有一人行善,十人持五戒,就会有十人行善。行一善就会去一恶,去一恶就能停一刑。一刑停于家,则万刑停于国,这就是陛下所说的轻而易举取得天下太平啊!”那些自立宗派的后儒忌讳谈佛,只靠君子小人四个字,来防范赏罚所达不到的事,那怎么行呢!


培植真儒

我们要学孔孟,应当学他们的大本领。例如,学习没有固定的老师,我的道有一根线贯穿,就是不凭空妄测、不绝对肯定、不拘泥固执、不唯我独尊,这些都是孔子的大本领;发挥克制私欲恢复忠恕的道理,是颜子和曾子的大本领。孔子的学问,主旨在约束自己,即是说:默默地认识自己,时刻不停的反省自己,严于律己,宽以待人。还有许多种不同的说法。孟子的时候,出现了杨墨①的学说,孟子发表言论批评它们,开始是礼让,后来才开展论战,这不是人人都能够仿效的。可叹后人对孔子注重亲身实践的教诫,畏难马虎,而一听到有人能批杨墨,就认为是圣人的弟子,就踊跃鼓掌。这些人舍难就易,反恨今天的世界,没有杨墨为对手,所以只要稍微能牵强附会搭上边,就作为杨墨来对待,并且把这些说法加罪于佛道。只管到外面讲学演说,对自己的修养就疏忽了,这样怎么能保持圣贤大公无私的道心!只管要顺自己的心意,与党同伐异之徒又有什么区别呢!
注:①杨墨:即杨朱和墨翟。战国时期杨墨两派学说都很盛行,《孟子》:“天下之言,不归杨则归墨。”

(按)佛教五戒,类似儒家五常①,只能互相称赞,不能互相毁谤。世俗人不知内情,一听慈悲的说法出于佛教,就一定要反对这种说法,而儒家的仁就在这时丧失了。一听盗淫的戒律出于佛教,就一定要反对这种戒律,而儒家的义就在这时丧失了。一听妄言的警戒出于佛教,就一定要反对这种警戒,而儒家的忠信就在这时丧失了。这样难道不是想卫道反而在害道吗?从前有个学者,问象山先生②佛教的害处,先生说:“请问害在什么地方?”今天那些害道的人,他们的要害正在喜欢多说这些闲言。
注:①五常:指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。
    ②象山先生:宋陆九渊曾讲学于江西贵溪县西南象山,故称象山先生。


潜消祸乱

茫茫宇宙,哪里没有出类拔萃的英雄?走在正路上,就是张良、周勃、陈平、萧何①;走在邪路上,就是王莽、董卓、司马懿、曹操②。自从科举设立,使人从小就从事于翰墨,年复一年,不知不觉就两鬓斑白,牙齿脱落,把其中不知有多少人的奸雄豪滑的秉性,统统消磨一样!另外有一种人,才智杰出,功名不能动他的心,丛林才能安他的身,晨钟暮鼓,东参西访,等富贵于浮云,视生死如梦幻,以出类拔萃的才能,用于念佛参禅,潜移默化,暗暗地就消除了祸乱的根源,这样的人也不知有多少千万亿啊!

注:①这四位都是帮助刘邦建立汉朝,治国安邦的卓越人物。
   ②这四位都是所谓“乱国奸臣”。

(按)孔子作《春秋》,乱臣贼子就恐惧。为什么呢?因为害怕死后留下恶名。但这是盛世时候的事。后世的乱贼并不害怕这个虚名。不但乱贼中人,就算是识字的人,也连《春秋》是什么书都不知道。只有指示他们佛理,告诉他们生命很短促,死后就会受因果报应,不忠不孝的人,就会变畜生、饿鬼。这样就知道用尽阴谋诡计,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得到。不但没有得到什么,而且所造罪业将带到下世,在后世受尽万苦千愁,都是自作自受。回想在世时,虎斗龙争,图王创霸的想法和作为,已在不知不觉中冰消瓦解了。佛教真伟大啊!自从有佛法以来,不知叫多少乱臣贼子寒心,多少大盗豪强落胆!是谁在让人们改恶从善呢?就是佛教啊!

下附征事(原文译白一则)

毁坏圣教,现世惨报
(出《魏书》毁教现果)

北魏司徒崔浩,见闻广博,记忆力强,才智过人,太武帝非常宠信他,但他就是不信佛,劝武帝毁教灭僧。看见自己的妻子诵经,就大怒,并把经书烧毁。崔颐、崔模是他的弟弟,虔诚信仰三宝,即使看见在粪土中的佛像,也一定礼拜。浩讥笑并斥责他们。后来因为国书事件,浩触怒了太武帝,被关押到囚车里,送到城南,严刑拷打,极其惨酷。还派卫士几十人,把屎尿泼在他身上,哀叫不断,声闻旷野。自古以来被处极刑的人,没有像崔浩这样凄惨。崔氏一族人都因他而牵累,抛尸于街市。只有崔模和崔颐因为与崔浩志向不同,就得以免祸。

(按)太武帝灭法以后,有位僧人叫昙始手持锡杖走上皇殿。帝命人杀他,不能伤害。帝大怒,抽出佩刀,亲自来砍,也不能伤害。把他投进虎牢,虎都恐惧畏缩。再派天师寇谦之去虎牢,虎就咆哮如雷,想要吃他。帝这时才有醒悟,恭请僧人来殿,再三礼拜,忏悔罪障,答应恢复圣教。唉!三教圣人无非是想要引人为善,哪里愿意后人各立门户,比长论短呢!秦始皇中了李斯的奸计,焚书坑儒,最后身死野外,而李斯的全族被杀。汉朝的桓帝灵帝,唐朝的昭宗宣宗,被宦官宠妃所迷惑,宠信他们,杀尽天下名士,最后辅臣被杀身,皇帝就亡了国。魏太武帝被崔浩所迷惑,毁寺焚经,没有三四年,崔浩就全族被杀,魏太武父子都不得好死。周武帝被卫元嵩所迷惑,但灭法没有四五年,卫就被贬而死,武帝忽然得了恶病,全身糜烂,三十六岁就死了,后世堕落恶道,所受痛苦就说不尽了。唐武宗宠信赵归真、李德裕,毁坏全国的佛寺,不到一年,赵就被杀,李就流放而死,武宗三十二岁就夭折了,后世没有太子。在五代的许多君主中,才能没有能超过周世宗的,但周世宗不知佛法,就导致毁坏佛像,用来铸造钱币,所以不到一年就丧失了江山。再来看一看:秦废儒后,不到三十年,儒教就复兴;汉唐中间废教,没有几年,圣教就又兴旺起来了;魏废教后七年就恢复了;周废教后六年就恢复了;唐废教后不到一年就恢复了。那些废教的人,不正是仰天吐痰,反而玷污了自己的脸吗!李斯、崔浩是灭儒灭佛的首犯,所以他们现世受报也最惨酷。宋徽宗虽然改天下寺院为道观,总算还不是完全灭法,所以他虽然被抓去软禁了,但帝位名义上还得以延续。这些史迹清清楚楚,有案可查。但愿普天下的人都广泛地尽力奉行三教的精神!儒者认真履行儒教,释者认真履行释教,道者认真履行道教,同心协力,一起引人向善,不要互相诋毁,才真是天下人民的幸福啊!

附问答(原文译白一则)

【问】僧人不耕不织,怎么能受供养?他们只能耗费衣食罢了,对人还有什么利益呢?
【答】世界上不耕而食的人太多了,难道只有僧人吗?假使这些人不出家,他们就不吃不穿了吗?就能保证他们的衣食一定出自他们自己耕织吗?何况在俗的人,一身之外,还有妻子、儿女、仆人,所花费的数倍于本人,难道能像僧人那样一瓢一钵,四海为家吗?那些头戴貂狐之皮,身穿锦绣龙纹,口吃山珍海味的人,是不是不劳而获呢?这些人是僧人,还是俗人?那些俗家人,为了爱妾的打扮,不惜花费大量珍珠美玉;为了到歌舞游戏场所寻欢作乐,动不动就使用玉带金冠。甚至沉迷于赌博场里,通宵达旦都不休息;或者交结一些狐群狗党,大吃大喝。这种游手好闲之徒,车载斗量也计数不清,为什么不去减少这些社会的渣滓,而光说僧人不劳而获呢?难道这些丑恶卑劣之人,就应该锦衣玉食,而那些明心见性之士,反而不容许他们粗衣淡饭吗?持这种想法的人,足见他们党同伐异,气量太小了!

【问】古时候的百姓只有几类,今天的百姓就有多类了。生产粮食的还是农民一家,但吃粮食的就分为多家了;生产器具的还是工人一家,但使用器具的就有多家了。这样下去,怎么不会贫困而出现盗贼呢?
【答】吃粮的少,就会卖不出粮食而伤农;使用的少,就会卖不出用具而伤工。农民要得到利益,正是依赖吃粮的多;工人要得到利益,正是依赖使用器具的多。试问,吃粮使用的人,是白手来拿呢,还是出钱来买呢?如果是白手来拿,那么吃粮用器的人,就确实怕他们太多了;如果是出钱来买,那就只怕他们太少了。一个富商大老板,每天只卖出千金的货物,如果他的父母妻子从门缝中看见了,就会伤心痛哭。以上的问题,是不知世务的迂儒之见,不足挂齿。

以上资料来自:
《安士全书~文昌帝君阴骘文白话解》,承印者:和裕出版社,印赠者:华藏净宗学会,2004年10月初版

***  备注:
以上的内容每一字一句皆来自《安士全书~文昌帝君阴骘文白话解》一书,完全不含个人意见。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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